齐颜笑的有些高深:“如果工部尚书同意代为引荐,邢中书就一定会收。你也不要直接送就银票嘛,找一卷孤本的竹简把银票卷在里面。邢大人那么喜欢读书,一定会看的。”
“一万两是不是太多了?万一人家退回来呢?”
“当官不打送礼人,以现下公羊府的情况,这些银票方显诚意。依我之见此事必成。”
“这些银子要何时还你?”
“我如今再无入仕可能,能看着唯一的朋友宏图得展、也算是弥补了些许遗憾。只希望白石功成之日不要忘记我这个内臣就好。”
“怎么会,铁柱是我公羊槐一生的知己!”
“蓁蓁殿下不喜文墨,我与她独处时常不知说些什么。白石日后得空多找我聚一聚,我就满足了。”
……
公羊槐揣着银票先走了,为避嫌齐颜又单独坐了一会儿。
一个时辰后齐颜结算了酒钱,雇了辆马车直奔谢安的府邸。
谢安意外又欣喜,招呼齐颜到书房。
他本以为齐颜想通了,洛北那边的消息不停的传来,三皇子殿下万分焦急,对齐颜的态度早已松动。
正好借此机会给殿下一个台阶,重归于好,共襄盛举。
刚关上门,齐颜却连客气都省了,单刀直入:“远山兄可有一万两千两通宝钱庄的银票?”
谢安被问的一怔,下意识地答道:“自然是有的……”
“可否先借给弟弟周转一阵子?”
“贤弟出了什么事?怎么需要这么多银子?”
齐颜轻叹一声,回道:“前几日去了趟赌坊,输光了现银就把公主赐给柳珊瑚给压了。今日才知道那东西是御赐宝物,年底内廷司会来人清点,丢了它可是要掉脑袋的,那樽柳珊瑚折压了一万两千两。”
谢安大惊:“贤弟糊涂啊!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说完推门出了书房,片刻后拿着一沓通宝钱庄的银票回来了,交到齐颜手上抱怨道:“为何非要通宝钱庄的银票,我谢家旗下的通源钱庄哪里差了?”
齐颜心中冷笑:你若开的是通宝钱庄,我要的就是通源钱庄的银票了……
“要不要我派几个人陪你去?那柳珊瑚贵重异常,可别磕碰到了。对方是什么人?贤弟莫不是被做了局,要不要我帮你出出气?”
齐颜摇了摇头:“这件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再说,我和远山兄的关系不能暴露。放心,我能处理。”
“那好,快去吧。”
“告辞。”
一万两千两虽然也能让谢安小小的心疼一下,但花在齐颜身上他却甘之如饴。
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齐颜去了赌坊!
这说明了这段时间齐颜的内心十分苦闷,这不更能证明他对三皇子殿下的忠心吗?
只有真正忠诚的人,当他的忠心受到了质疑才会如此失落。
想明白这一点,谢安不仅觉得这一万两千两银子花的值得,甚至有些窃喜。
有了这一层关系他和齐颜就更亲近了,主人虽然倚重自己,但谢氏毕竟是商贾出身,上不得台面。
日后主子荣登大宝,齐颜登上朝堂,自己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基就更稳固了。
谢安马不停蹄的出了府,报告南宫望去了。
……
齐颜拿着银票回了驸马府,命夏荷入宫传丁酉入府。
前几日二人刚生了龃龉,丁酉这几日连平安脉都没敢来请,听到通传还以为齐颜又生病了,背上药箱就走。
谁知齐颜却将一方锦盒交给了丁酉:“把药箱里的东西先腾出来,把这个盒子夹带出去。过几个时辰找两个稳妥的生面孔,把这个东西送到我的私宅,办完这件事我要那两个人在京城消失。”
“这是什么?”丁酉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樽粉色的珊瑚。
“蓁蓁殿下赏赐的贡品。”
丁酉一肚子疑问却不敢问,齐颜却主动将今日发生的一切说了。
末了说道:“以南宫望的个性定会去查,赌坊那里最好也找人帮我安排下……”
丁酉问道:“你要扶持公羊槐……做你在朝中的眼线?”
“如果可以自然最好,不过我的真正目的是要扳倒邢经赋,顺便再打压一下太尉府、然后再给南宫望个台阶下。”
丁酉怔怔地看着齐颜:“我越听越迷糊了,就凭这么一樽柳珊瑚?”
齐颜轻笑:“你不懂不要紧,有人明白就行了。帮我转告师父,吉雅是仇人的女儿我是不会和她合作的,没有她我一样可以做的很好。”
……
三日后·某城郊别苑内
武大将丁酉的手书呈给了面具人:“主子,京城来信了。”
撕开蜡封的信封,将信反复读了几遍。
突然笑出了声音,犹如老风箱般沙哑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武大跪在面具人前面,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主人因何开怀?”
面具人心情大好将信递给了武大:“看来之前的确是本宫心急了……”
丁酉在信中写了“一万两千两银票”的经过,以及齐颜对他说的话。
“小人想的和丁酉一样,区区一樽柳珊瑚怎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面具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解释道:“柳珊瑚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齐颜折腾了这么一遭,是想让谢安和他背后的主子相信银票的用途。驸马都尉只是内臣而并非嫡系皇亲,每年年底都有内廷司的人来清点府库。她用谢安的银子填补了拉拢公羊槐的亏空,又抓住了中书令收受贿赂的把柄。以南宫老贼的个性官员受贿并不是大事,若涉及到官商勾结就不会坐视不理了。另一方面,邢经赋是太尉党的死对头,陆伯言被点了工部后补侍郎,到底还没上任。若本宫所料不错,邢经赋收了银子定会举荐公羊槐为工部侍郎。由中书令出面做这个恶人,既打压了太尉府,又可以坐观中书令和太尉一党争斗,南宫老贼乐见其成。他的皇位来路不正,虽然一手提拔了邢经赋也绝不会让他变成第二个陆权。至于谢安……他的财富怕是早就引起了南宫老贼的注意,只是南宫望一直给谢安提供消息,让他规避了诸多风险。商贾勾结朝廷一品重臣,依律可抄没家产。南宫望失了财力的倚仗,只能转而求得齐颜的智谋。待时机成熟齐颜只需让府库中‘消失’一樽柳珊瑚,就能把这一切都引出来。”
面具人再次展露笑容:“玉不琢不成器,敲打了她这么一番果真出彩了。”
武大将又读了一遍信,将面具人的话回味几遍才领悟了齐颜的用意,内心惊愕不已。
当年那个被自己三言两语就刺激到昏厥坠马的小女孩,不过十年……
面具人又问道:“‘乞颜阿古拉’找到了么?”
“伪朝廷的人一直在洛北追查,我们的人只能秘密进行。北漠黄沙万里夜里时有妖风作祟,我们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手,依属下之见那人恐怕已经死了……”
“继续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先一步找到。”
“是。”
“幽州……怎么样?”
“新的桩子已经派过去了,据报老贼的二儿子正在幽州附近,他们不敢冒然行动。等那厮一走就可恢复。”
“嗯,下去吧。”
“是。”
……
今日是齐颜与公羊槐约定的日子,吃过早膳齐颜将银票揣到怀中,准备出府。
却见夏荷慌慌张张的向她跑了过来。
夏荷停在齐颜面前,左右环顾,紧张地叫道:“驸马爷!”
“出什么事儿了?”
“驸马爷,可否将身子矮些?”
齐颜放低了身子,夏荷踮起脚尖伏在齐颜耳畔,颤抖着声音说道:“驸马爷,大事不好了……殿下,殿下来了!”
齐颜挑了挑眉,轻声道:“哪位殿下?”
“是蓁蓁殿下。”
“殿下在哪儿?为何不见通传?”
夏荷拉住了齐颜的袖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眼看着就要急哭了:“驸马爷您轻声些,殿下穿了男装一个人来的。自称是您的故友,在后门等着呢!”
齐颜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事不得声张。”
“奴婢知道,可……”
“你不必太担心,殿下从前也时常乔装出府。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的。”
“谢驸马爷。”
齐颜心头一沉,倒不是怕南宫静女来,只是今日实在不巧。
南宫静女穿了一套白色长衫、外面套着一件朱膘色的罩衫,手中把玩着一把白纸扇、头上戴着一顶黑纱帽,正中间镶嵌着一枚白玉、碎发尽数被掖在了帽沿里。
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树上,摇动扇子扇风,齐颜快步走了过去:“殿……你怎么来了?”
南宫静女笑眼弯弯,“啪”地一声收起了折扇,挽住了齐颜的胳膊:“大哥~人家想你了,特地来看看你。”
这声大哥叫得倒是顺口,齐颜无奈地看着南宫静女:“偷溜出来的?”
南宫静女甜甜一笑,不答反问:“大哥穿的这么整齐,是要出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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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二更来了~感谢深水。
鞠躬,睡觉去了,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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