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有人叫她。
她第一反应是——妈蛋,我又中风晕厥了?
然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声音明显没有那么惊慌失措,就是喊醒一个熟睡的人应该有的那种语气。
顾卿睁开了眼。
“什么事?”她揉了揉眼睛,因为睡一半被弄醒,她的眼睛非常难受。好在她没有传说中的起床气,只是有一些困倦而已。
香云这丫头非常有分寸,不是有什么急事,是不会来找她的。
“太夫人,锐少爷和张府舅老爷来了。锐少爷陪着舅老爷在花厅等着,锐少爷……看起来有些……。”香云顿了下,终是没有把“不太好”给说出龗去。
现在还在过年中,这些话都不应该讲。
顾卿一下子就清醒了。什么叫看起来有些……
欲言又止什么的最烦人了!
她坐起身,“给我穿衣。”
这信国公府里,每一个院子都和普通人家都是一样的,有卧房、有浴房、有厅、有庭院、有下人房和角房。只不过每个园子里的主次分布不同,格局也不大一样罢了。
持云院的厅有两个,一个是全封起来的小厅,专门接待客人的,还有一个,是半敞开的花厅,大部分是家里人用。
这个大冷天,又是晚上,李小胖带着客人跑到花厅里去做什么?
李锐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他在房间里越等就越觉得焦躁,所以才和舅舅告罪了一声,带着舅舅来了花厅。
张宁知龗道这时候他需要的是放松,便没有多言,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时是冬天,花厅外已经没有了花,但花厅的四周依旧布置了无数琉璃灯盏,将那些叶子和花坛照的流光溢彩,宛如神仙府邸。
李锐看着这花厅一隅,心里是说不出的讽刺。
这国公府这般富贵,一旦得到它,又有谁能轻易放手呢。
“锐儿!”
顾卿头戴昭君套,身穿花狐裘,内着狐绒毛衣,手里揣着暖炉,被丫头婆子簇拥着,从花厅的另一头过来。
夜晚地面结冰,虽然到处都细细撒过了细土,可要是没注意,老太太摔了一跤,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拿着风灯的下人们把灯举的底些,香云和烟云在一旁警醒着,随时能伸出手去救,唯恐老太太有个闪失。
那就不是“过节”,是“过劫”了。
听见奶奶的叫唤,李锐觉得自己的内心奇异的得到了平静。
是了,婶母虽然想要下咒害他,可是那也恰恰证明了婶母已经没有办法把手伸到他身边来了。若不是没办法下其他的杀手,这“用咒杀人”的无稽法子,她是不会用出来的。
而婶母没有办法对他再下手,是因为现在府里地位最高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在护着他。就连她的儿子,他的堂弟李铭,都站在他的身边。
只是一个婶母而已,他有什么可怕的呢。
“张大人。”顾卿对这个“美髯”的帅大叔很有好感,对他微微颔了颔首。
她那便宜儿子长得太普通了啦!
“问太夫人安。”张宁对顾卿行了个晚辈礼。
“晚辈深夜来访,实在是有失礼数。不过此番前来,确实有要事。”
张宁知龗道此事不撕破了,方氏会一直不依不饶下去,遂也不避开下人,直接躬身道:“请老太太做主,有人想害我外甥。”
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往李锐身上望去。
“你怎么了?”顾卿看着李锐,一阵心惊。
是她的信被人看了,还是事情已经泄露了出龗去,现在有人先来除了李锐这颗“棋子”了?
“有刺客?还是下了毒?”
“有人得了李锐的八字,用了巫蛊。”张宁脸色铁青地道,“正是早上的神婆,叫做柳女的那个。”
“五谷?哦……明白了,是巫蛊。”顾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个词儿离她的世龗界实在太遥远了。
但是汉武帝时期的那场巫蛊之乱实在太有名了,有名到后世无数人都知龗道了“巫蛊”大约是什么玩意儿,中学课本里也有提到过,所以她稍微还有些了解的。
“你是说,有人拿个小人用针戳戳,打打小人头,就想杀了锐儿?”顾卿不可思议地说:“是谁这么蠢?”
……
老太太,巫蛊不是戳小人好嘛。
听着老太太好似浑然不在意的口气,众人都无力去腹诽了。
“太夫人,正是有人在用压胜之术害人。这巫蛊的危害不在于是不是能杀人,而是贴上谁的生辰八字,就可以构陷谁。谁都知龗道要想以咒术杀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可是万一成功了呢?万一对人有影响呢?谁都不会冒这个险。”张宁给邱老太君分析着利害。
“而且一个人只要用过巫蛊,这之前之后出现的不好龗的事,所有人都会认为就是那个人用咒术害的人,这才是巫蛊的可怕之处。”
“本朝对巫蛊厌胜之术虽然没有过去那么严苛,但是按《大楚律》,若是发现已经害了人的,灌滚油剥皮;没有成功但情节恶劣的,指使者腰斩,下蛊者负石沉渊。”
如果此事告到了官府,无论怎么判,信国公府都算是名声扫地了。所以张宁刚才说要把柳女送去官府,柳女才会露出了“逃过一劫”的笑容。因为若是被送去官府,信国公府是绝对是不会用“巫蛊”这样的名义的,最多是刺谋主家之类,杖三十流配千里。
顾卿没想到这个荒诞无稽的迷信行为居然定的刑罚这么重。还是说这个世龗界和她以前呆的现代不一样,这些巫婆都是“专业”的,真的能害人?
一想到这个,顾卿不得不慎重起来。
“你要我做什么?”他们连夜来这里,绝对不会光是来“告状”这样的。
“刚刚那神婆已经招了,她把那害人的假偶放在了她住的屋子,正在屋内的神龛之中。晚辈是外男,不能进锦绣院,李锐年已十四,夜间闯入锦绣院内,与信国公府的名声有碍;还请老太太做主,带人去那锦绣院,把假偶找出来。”
张宁又对着顾卿长揖:“只是方氏害我外甥,此事决不能善了,太夫人,信国公不在府里,还望太夫人你能主持大局,严惩那主使之人!”
“……我知龗道了。”顾卿点了点头。她知龗道张宁说的是哪个。方氏找来的神婆,方氏屋子里的假偶,又供了主谋,不是方氏还能是谁?
“来人,备轿。”
东园里,灯火通明。
方氏虽然不能去老太太府里守岁,但作为一府的主母,自然是不能早早就歇下的。此时她正和刘嬷嬷漫不经心地下着双陆,讨论着柳女的问题。
“李锐年纪越大,心越发野了。刘嬷嬷早上看见他那眼神了没有?活像会吃人似得。”方氏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所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些人一旦横起来连命都不要了,赔在这种人身上,真是不值当。只盼他多对那府外那些硬石头横一横,摔的粉身碎骨才好。
刘嬷嬷比方氏还害怕。这神婆道尼之事是她牵的头,找来这神婆也是她来回方府多次才敲定的人选,更是以她的名义力荐进的府。
若真追究下来,夫人最多是个“识人不清”,可她作为牵线搭桥之人,怕是要晚节不保,给撵出龗去了。
“依奴婢看,此事既然已经这样了,夫人不如暂时忍下,等老爷回府,再做商议。夫人心急子嗣之事,找了个神婆回来做做法驱驱邪,这也不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不还常去找那位灵台郎看风水吗?怎么找钦天监就使得,找神婆不不行了。”
刘嬷嬷一番话,是说给方氏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正是如此,还是等老爷回来,看李锐还能如何蛮横!”方氏暗恨地说:“我看那李锐就是得了什么**药,给从上到下都喂了,现在才敢这么耍威风。就连铭儿都直说他好,真是气死我也!”
“夫人,夫人,老太太的轿子来了!还带了许多健妇和丫头婆子!”守着门的婆子跑了过来,“二门的闩到底下不下?”
这个守门的婆子也是方氏陪嫁过来的,她看老太太除了丫头下人,还带了锐少爷和几个健妇,吓的要死,本来应该下门闩迎接邱老太君的,却什么都不敢做,连忙叫那些下人不要随便动,飞速跑过来给夫人报信。
方氏一个内眷,到了深夜就要把锦绣院的院门门闩插起来的。除非府里遭了强人,不然贼人轻易闯不进来。
别说东园前面里那么多家将家丁和下人,就算是这锦绣院内,也有许多搏击之术不亚于男人的健妇。
这些妇人是老国公为了邱老太君母子的安全而训练出来的。
原本军营里就有健妇营,负责军队里的后勤差事和粗活,没男人可用的时候,也要上场打仗,拿的是和男人一样的军饷。
后来大楚立国,健妇营解散,这些健妇大部分成了女家将一类的世仆,专门保护女眷的安全,以及训练新的女武士,在京城的达官贵人家很受欢迎。
但是像李老国公这样专门给每个女眷都留了一群的,倒是很少见。
“老太太这个点不应该睡下了么?早上才昏厥的。”方氏疑惑地站起身,丢下双陆的棋子,“难不成园子里进贼了,老太太在抓贼?”
“今天东园里没有任何异动啊。再说了夫人,今天是年三十,咱们府上又是国公府,哪个蟊贼会傻到来内城的信国公府里偷东西啊!”
嫌死的不够快吗?
“那夫人,二门的门闩究竟还下不下?”
“那是我们府里的老太君,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把太夫人关在门外?”方氏柳眉紧蹙,“我出龗去看看。让赵婶子她们出来,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出手。事了了,重重有赏。”
别是老太太又被李锐那小子吹了什么风,找她麻烦来了。要不然就是今天她想作法驱掉老太君身上的妖邪,那妖邪知龗道了,晚上回复了元气,过来报复了。
不管是哪一种,她也不是吃素的!
话说顾卿带着一堆丫头婆子等人到了东园,一路上都通行无阻,到了锦绣院的二门外时,才被拦住了。
那管着二门的两个婆子吓得直抖,可是一口咬定有另一个婆子去和夫人报去了,没回来之前,不敢开门。
这倒把顾卿给气笑了。
“这是我自己的府上,还有我进不去的门?你们是把我当贼了,还是当盗了?”顾卿受不得风,只把轿门开了一点,她对着外面的健妇说道:“娘子们听着,这些刁奴不把门开开,你们就撞开,后面守着的人直接打一顿捆了扔出龗去。今天是年三十,关门闭户,连自家人都不能进去,难不成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这话说的极重,堵着门不开的婆子们把那跑走的婆子祖宗八辈都给骂了一遍,要不是看她是夫人的心腹,怕吃了挂落,谁会挡着老太太啊。
那可是气上来连老国公都打的主儿!
李锐冷着脸看着顾卿叫门,担心婶母是想要毁灭证物,直接对着门后说道:“奶奶仁慈,至多把你们打一顿。可你们家的儿子孙子,就等着小爷的手段吧。”
这些看门的都是老家人,不然也不敢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说到儿孙的前程安危,才是她们最关心的事。
李锐这话一说,马上就有一个婆子软倒在地,另一个一咬牙,开始摇动门闩。
这二门的门闩极重,平日里都是拿摇臂摇上的,这婆子一个人弄,竟是半天都没有把门闩吊上去。
“林婆子,你不怕夫人追究?”
“我怕个屁!”林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这府里要变天了,小心被天给压死!”
林婆子死了心要开门闩,那另外一个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帮着一起摇。
过了片刻,先是门闩嘎啦两声声响,而后门轴一转,吱呀一声门给打开了。
两个婆子把门敞大开,恭恭敬敬地跪在门边,不敢说一句话。
顾卿也不耐烦在这两个婆子身上多费口舌,指挥着众人就继续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得了门婆子来报的方氏也带着丫头和健妇们往外迎顾卿,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顾卿等人,倒吸了一口气。
这架龗势不像是抓贼的,倒像是“抓1奸”的!
“娘,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在持云院里歇着,大半夜跑到媳妇园子里来了!”方氏摆出一副委屈地表情:“别又病了,倒说是媳妇的不是!”
‘不带这样恶心人的!’顾卿真是被这方氏的脸皮给征服了。无奈她也没做过什么婆婆,更是摆不出婆婆的款儿,只好想了想,憋出了一句琼瑶剧里恶婆婆常用的台词。
“我要有病,也是给你气出来的毛病!”
话一说完,她自己囧倒,干脆连废话都不说了。
“你那请来的神婆住哪儿?”
“那神婆不是给你们带到刑房去了吗?怎么,跑了?”方氏心中一喜,难道老太太深夜里带着人出来是抓那跑掉的婆子的?
阿弥陀佛,赶紧跑远远的,千万不要被抓住了!
“跑倒没跑,不过倒是有一桩事情要解决。”顾卿看着方氏身后一个小丫头脸熟,想起来是张宁送进来的丫头之一,因擅长摆弄花草,后来被方氏要去了房里。“你,那神婆住哪儿,给我带路。”
这丫头本来就是张宁派来伺候外甥的,结果阴错阳差进了锦绣院,心里却一直想去长孙少爷身边,一看到顾卿还认得她,连忙喜出望外地走出了方氏的身后,就在前面引路。
顾卿也不下轿子,就叫所有人跟着那丫头。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知龗道外面找的丫头下人靠不住!”方氏一咬牙,“走,我们也跟着去看看,看能不能抓出个活人来!”
“婶母。”李锐现在又不怎么相信那巫蛊是方氏下的了,这表情太镇静了,他这婶母没有这般的城府。“侄儿劝你还是不要跟着去比较好。”
不跟着去的话,好歹还能保住颜面。
李锐越是这么说,方氏越是觉得其中有诈,她瞟了眼侄子,“你的人伦纲常都不知龗道是不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早上逼迫婶母,晚上闯进婶母住的院子。我真后悔小时候对你那么好,早知龗道就……”
早知龗道就什么,她终是没有说出来。大概是觉得现在逞这些口舌之利半点用都没有,瞪了他这侄子一眼,扭头就走。
李锐心中一片苍凉。
就算知龗道婶母对他的全都是虚情假意,可是由她口中直接说了出来,他还是觉得一阵难受。
毕竟她也那么温柔慈爱的养过他五六年。
这个国公夫人的位子,就真的能让人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那丫头带着一干人穿过持云院的南边,直接往靠近西边的地方去。绕过两个亭廊后,一处偏僻的小院出现在她们面前。
小院的院门紧闭,那丫头敲了敲门,立刻有一个粗使丫头开了门,待看到浩浩荡荡来了这么多人,她吓得连忙跪了下去,头都不敢抬。
今天是年三十,凡是有灯的地方全部都要点起来,这座小院也不例外。这粗使丫头是专门为这神婆洗涮洒扫的,因伺候的好,那神婆还说等出府的时候求了夫人收她为徒,她在老家有良田百亩,全是靠“神术”赚来的。她一听十分心动,已经私下里喊了她师父。
听说早上这里面住的神姑被锐少爷给绑走了,她一天心都揪着,就怕她犯了什么事,把自己也当成同谋抓起来。
早知龗道就一口咬死自己是府里卖断了身契的下人,不应承她就好了。
顾卿见到了地方,这才下了轿子。
她走进院子,四面看了一眼,回头冷冷地说:“你待这神婆倒是好,这院子比李钧的院子还要宽敞些。”
若不是她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是派过来伺候的也不只这一个洒扫的粗使丫头。
方氏没敢吱声。那神婆当时说要偏僻点的院子,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就把这处偏院给了她。这偏院的配置是给府里的姨娘造的,只不过她家老爷没有姨娘,就一直空着。
整理出来,自然是比李钧那客院要舒服的多。
李锐跟在顾卿身后,一间间的找那有神龛的房间。主卧里干干净净,没见到什么神龛,倒是在西面的小屋里发现了一个神龛,里面供着一个送子娘娘。
神龛下放着三个蒲团,摆的却不整齐,像是有谁跪在蒲团上打过架似得。
见顾卿要伸手去拿那送子娘娘,方氏急了,连忙让屋外自己的人去挡。
结果那些婆子健妇还没动,老太太带来的人就直接把她们掀翻在地了。顾卿身边跟着的都是什么人?方氏身边的仆妇都是后训练的,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方氏看着顾卿冷着脸往神龛去,心里急了。
她往家里说要找神婆的时候,用的是“为了子嗣”的借口,家里找的自然是擅长求子的神婆,只是她问过后,这神婆驱邪也很厉害,可以让九天玄女座下的十四主星上身,这才有种“啊我捡到宝了居然是多面手”这样的感觉,甚至还给她专门配了院子。
这神龛就是那柳女为了给她求子而设的,里面有她去送子娘娘的庙里求来的神灵,每日做法,待供奉满七七四十九天,就会请到天上的星宿下凡托胎进入她腹中。
现在才二十多天,她自然是不准任何人把她的“福子”给搅黄了。
“娘要干什么?这是送子娘娘,娘这般不恭敬,是会遭神谴的!”方氏张开双臂,挡在老太君的身前。
顾卿看着这一贯表现出知书达理一面的方氏,居然像是个乡野无知妇人一般说着这般可笑的话,不由地吐了个槽。
“你让开吧。我这把年纪了送子娘娘还老眷顾着,那才是遭了神谴呢。”
老太君话一说完,屋外许多下人没忍住,“噗嗤噗嗤”声不绝。
李锐一扶额,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奶奶的“童言无忌”又开始了。人说老人老了以后和孩子一样,所以说“老小孩”、“老小孩”,真是一点都不假。
方氏听了顾卿的话,表情一呆。
老太太在说什么荤话?
说不定真是狐仙附了身了!
顾卿见方氏表情呆傻,可怜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和后面的健妇说:“把你们夫人拉到一边去。要想给我添孙子,不拜我儿子,拜这送子娘娘,真是痴傻呆绝,我都不好骂了。”
老太太话一说,立刻有两个妇人把方氏像是包围一般夹住,辖着就往旁边走。方氏又气又怒又惊,忍不住叫嚷了起来:“你们做什么!管家的是我,当家人是老爷,你们是不想在府中呆了吗?”
那两个妇人扭头看顾卿。顾卿轻飘飘地摆了摆手,“没龗事,你们拉开吧。今天之后这府里管家的还是不是她,就得我说了算了。”
顾卿这话一说,四下皆惊。方氏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厥过去。
这这这这是要休妻?还是老太太要取回管家的权利?
她不就找了个神婆进来,供了个神像,驱了个邪吗?驱邪的事儿还没有成。
这老太太身上的祟物要报复,要把她灭了?
方氏的眼睛里射出仇恨地眼神来。李锐看不过去,叫两个丫头挡在方氏面前,不要让奶奶看到方氏的表情,免得又生气发火,犯了病。
顾卿其实已经看到方氏的表情了,只不过她无所谓的很。若是眼睛能杀人,那后世还发展枪炮干嘛,全都练眼神去了,经济又环保。
被瞪两下,又不会少块肉。
顾卿伸手从神龛上拿起那尊送子娘娘,轻轻晃了晃。
果然是中空的,里面有东西。
“把门关起来。”顾卿又让所有的下人和丫头们出龗去,屋里只留方氏、李锐和自己。
“娘,你要干什么?”方氏惊恐地瞪大眼睛。
他们不会要在这里害了她吧!
有许多人家的主母就是无缘无故“暴毙”的!
顾卿看了看神像,上下无缝,也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天天拿出来做法,怎么也得有个放进去的地方。她注意力放在神像身上,听到方氏的话,心不在焉地说:“这是为你好。我要开了门,那才叫‘干什么’呢。”
方氏咬着牙,捏住了拳头,她身上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若老太太和李锐真要害她,她就和老太太拼了,看谁先能饶过谁。
顾卿扫了一眼方氏,就知龗道方氏在想什么。被群殴的时候抓住一个打到死嘛。
只是她身边还跟着便宜孙子,李锐现在等闲几个壮汉不能近身,方氏就是想要害她,也要看看小胖愿不愿意让她动手了。
更何况方氏那怂样,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能成事的人。
她看了下送子娘娘,不在身上,那……她转过神像,把底部朝上。
果然,底部没有胎底,像是后世的存钱罐那样敞着口,只是用一个木头底子封上的。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钗子,从底子边一撬,那送子娘娘的裙子就敞开了。
顾卿倒过来一敲,从里面滑出来个一个小偶人。
这小偶人头发、眼睛、眉毛、五官身躯俱全,一看就知龗道不是那种电视剧上常见的粗制滥造之物。
小偶人做的精细,样子也很可爱,可是身上却贴了两道符纸,用银针扎在偶人的前心和后心里。前面贴的是出生时辰,后面是八字。符纸上明显是鲜血,已经呈现血液该有的褐红色,整个小人偶上都是孔洞,也不知龗道到是什么个咒人法子。
方氏见从送子娘娘里出来这么个东西,哪里还能不知,连忙大叫:“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顾卿也想点点头。她觉得这方氏这么蠢,怕是真不是她做的。
她要有这个心机手段,藏得这般密不透风而且还能面不改色的喊冤,李小胖早就死的连渣滓都不剩了。
问题是,现在就算不是方氏做的,也没有人任何人能证明了。
巫婆她找回来的,巫婆院子她分的,送子娘娘她请的,人家巫婆也供了是她做的。最主要的是,生辰八字这种东西,非家里人是不可能知龗道的。
生辰八字这种东西是可以分析一个人未来运势的命盘,有些人会拿它害人,所以生辰八字一般都不会给外人知龗道。生辰八字里最重要的是时辰,孩子一生下来,大人就会把生辰八字给写在纸上放进盒子里锁起来,这就是“命书”。
从此以后,不再提孩子生下来的时辰。无论是穷人家还是皇家,都是如此。
只有在成婚之前,会把双方装着八字的盒子拿去合一合。
所以说,就算是神婆构陷,若没有自家人告知李锐的八字,那神婆除非真能通神,不然去哪儿都找不到李锐的八字。
李锐父母已亡,而顾卿,你问他李茂的八字她都不知龗道,别说李锐的了。李茂在外公差,而方氏手里,则有着两个孩子的“命书”匣子。
顾卿一脸怜悯地看着方氏,手里拿着那个小偶人。
李锐一脸麻木,看着那个贴着自己生辰八字,全身小洞的假偶。
方氏的眼睛越长越大,气也越穿越粗,最龗后凄厉地尖叫了起来:
“我没有!你这妖孽想要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睡醒还有一章。乖,不要看的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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