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这个月,静容过得有些刺激,先是正式成为了摄六宫事的皇贵妃,也就是副皇后,然后七月初九,嘉贵妃突然生产,她作为皇贵妃,自然得坐镇启祥宫。
嘉贵妃这一胎怀的艰难,生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都黑透了,这才把孩子生下,是个男孩,嘉贵妃听说之后,喜的直接晕了过去,而乾隆作为孩子的亲爹,看都没来看一次,只让人传了封赏的口谕。
静容自然也跟着赏了一次,不过她看了一眼刚出生的九阿哥,只觉得这孩子似是有些太瘦弱了,小猫似得,浑身青紫,看着十分虚弱。
只是这关头,她也不好说这话,只能勉强夸了几句,然后又隔着帘子和嘉贵妃的贴身侍女说了几句,这才回了翊坤宫。
回来的路上,白苏还忍不住道“奴才看着九阿哥的样子,只觉得太瘦弱了些,奴才弟弟当时生下来时,可比九阿哥要大一圈呢。”
“行了,这话少说些,宫里的阿哥,怎么能和你弟弟比呢”白芷急忙制止。
白苏这才吐了吐舌头止住了话头,静容却依旧神思不属,不说白苏,只怕在场的人都看出了九阿哥的不妥之处,但是却没人敢开口说,毕竟这可是皇子,谁敢触这个霉头。
想到这儿,静容压下了这些烦思,反正九阿哥有她亲娘,自己也管不着啊,还是老实管好自己吧。
还没等嘉贵妃产子的喜事散播开来,七月初十的时候,乾隆又给静容的便宜侄子讷苏肯,在油坊胡同,赐了一套官房。
七月三十号,更是直接把那拉氏一族,由满洲镶蓝旗,抬入满洲正黄旗,甚至因此那拉氏哥哥原本镶蓝旗的佐领职位都变成了正黄旗的佐领。
这可是从下五旗抬入了上三旗,还是全族抬旗,如此,那拉氏一族,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是一副风头无双的模样,摆明了就是圣眷正浓。
静容的翊坤宫从七月起也就没闲过,自从正式封了皇贵妃,又有了中宫笺表,她就拥有了被内外命妇参拜的权力,因此每天早上各宫够资格的妃嫔都会来她这儿请安,请完安,还有不少有上进心的,留下来拍她马屁,表明投靠之意。
不过静容对这些兴趣不大,只有那些实在推诿不过的才会亲自招待一下,至于那些根本没啥姓名的,她基本不咋接待,反正她也不会让内务府缺了她们的吃穿,大家都老老实实当公务员算了,别的就看命。
时间久了,大家倒也摸来这位新继后的性子,还是和之前的富察皇后一个样,端正温和,不爱拉帮结派,这下子后宫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因此翊坤宫也慢慢的恢复了之前的清闲。
只是让静容没想到的是,令妃倒是挺有毅力,不仅每天都来她宫里请安,还每次请安后都会留下来说话,甚至还会时不时的邀请她去外头走走。
这亲近的意思太明显,就算是静容想要骗自己是错觉都不能。
不过想想令妃的发家之路,倒也能理解她的这一举动,她本就是包衣出身,在后宫中身份就低人一等,虽然现在也算受宠,却一直没有孩子,如此娘家娘家靠不住,也没个孩子傍身,帝王的宠爱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她当然得给自己找个靠山。
之前她的靠山是举荐了自己的富察皇后,如今皇后没了,自己这个和皇后关系还不错的人成了继后,她自然而然的就会靠上来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静容倒也不反感令妃的靠近,无论如何吧,令妃都是最后的赢家,虽然没有享受到胜利的果实,但是那也是下一任皇帝的亲娘,自己目前也和她没啥冲突,亲近一下也无妨,等到有冲突的时候,那就再说,反正还早着呢。
如此,他们两人倒也发展出了一段塑料姐妹情,虽然内里很塑料,但是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不过也就这么一点小小的事儿,也让乾隆知道了,这天他来了翊坤宫,正吃饭呢,就突然开了口“听说你和令妃关系不错”
静容夹着菜的手一顿,又十分自然的将菜夹进了碗里,笑着看向乾隆“令妃这几日总是陪着我说话,我看她是个温柔贴心的。”
静容并没有正面回答乾隆的问题,主要是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压根不清楚乾隆问这话到底是为啥。
没想到乾隆听了却很满意“她的确是个温顺的性子。”
静容面上带笑,心中却忍不住吐槽,在一个老婆面前夸另一个老婆真的合适吗封建社会这些男人真的是渣而不自知,或许还觉得自己挺牛逼。
静容原以为这话还有下文,没想到乾隆竟然住嘴了,继续吃起了饭,好似只是无意间提起的一样。
静容忐忑了许久,见他果真不再提起,这才松了口气。
等吃完了饭,乾隆喝了消食茶,就要去洗漱,这方面静容插不上手,只能安排人过去伺候,自己坐在里间等着。
刚坐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外面有了些许动静,静容猛地醒过神,正要喊人,却见白芷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静容急忙问。
白芷咬了咬唇,低声道“是新拨来的那个管花木的宫女,不知怎么的,竟然差点进了皇上洗漱的房间,幸好白青看的紧,这才拦下,我让郑怀恩把人压下去了,但是这一幕被李总管看到了。”
说到这儿,白芷有些迟疑“娘娘,不会有事吧”
静容此时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自从上次见过了那几个新来的宫女,她就找了个时间,叮嘱了白青一番,让她盯紧了人,尤其是那个长的秀美的宫女,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不过现在事儿也出了,总算没朝着最难堪的方向,也算是运气好吧。
“李玉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放心吧。”
这话也是静容安慰白芷的,李玉可是乾隆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哪里敢隐瞒乾隆,不过乾隆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这种事,他可不会放在心上,顶多记自己一个管理宫闱不得当。
白芷却不知道这么多,听到静容这番话,好似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样没脸的事儿,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娘娘也不好做。”
静容咬了咬唇,只怕不等乾隆出浴房,就会知道了,不过现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个丫头的情况你这几天都调查清楚了吗”自从发现了一丝不妥之后,静容就让人调查这些人的背景,如今却还没有准确的消息。
白芷有些尴尬“查了许久,也只查出一些皮毛,只知道她是内务府包衣里一个普通人家选出来的,家里没有什么得力的人,家境也不好,亲爹是个吃喝嫖赌的糊涂人,亲娘没了,后娘进门根本不把她当人看,直接给她报了小选,就这么进来了,进来也只是在内务府学了规矩,第一次分配就分到咱们这儿来了。”
静容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尽不实,分到翊坤宫的宫女,不说人人争抢,那也轮不到一个家境贫寒的新人,这个人能过来,绝对是有人在后面帮了她一把。
“她身上查不出,就从和她关系近的人身上查,一定得查出点东西来”静容咬牙道。
她想好好过日子,却也容不得旁人算计她。
白芷急忙应是。
说完这个,白芷又问道“那现在那个宫女该怎么办”
“先捆到后面的空屋子里关起来,等明儿再说。”静容说到这儿又顿了顿“找个人看紧了她,只许送一顿饭,一罐水,若是让人跑出来了,同罪论处”
听着静容森冷的声音,白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急忙应了,转身离开。
静容闭了闭眼,有些委顿的坐在榻上,她来到了这个世界没多久,便认清了自己能走的路几乎没有几条,老死后宫,就是她这辈子最终的结局,但是即使如此,她也想好好过日子,至少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可是有些人,连她这一点微小的愿望都不能让她实现,总是喜欢作弄这些手段,那她也就不得不出手震慑一下了,否则这次是个小宫女,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没一会儿,随着帘子的掀开,一个略带水汽的人走了进来,静容急忙调整了脸上的笑容,起身朝着来人行礼“皇上。”
乾隆此时看着心情不错,好像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到,甚至还笑着朝她摆摆手“你也去洗漱吧,时间不早了,该安置了。”
静容见他如此,也就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出去洗漱了一番,然后进来两人歇下。
第二天早上,乾隆依旧还是之前那个时辰离开,静容挣扎起身,给乾隆穿好衣裳,一直把他送出翊坤宫,这才沉着脸回了后殿。
“那个宫女呢”静容看向白芷。
白芷低声道“还在后面关着呢。”
“带上来吧。”静容闭了闭眼道。
白苏有些生气“那样的腌臜人,娘娘何必给她这个脸,直接打进慎刑司,也让她好生学学规矩”
静容皱眉看了白苏一眼“不管如何处置,我总有几句话要问她。”
白苏咬了咬唇,低声道“那奴婢去找人把她带来。”
静容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烦躁。
没一会儿,那宫女就被押来了,押她过来的,是翊坤宫的一个小太监,郑怀恩,静容隐约记得他,因为原主不爱用太监,因此他一直在外面伺候,不过比起旁的没什么姓名的太监,他倒是更机灵得用些。
此时这个宫女已经没了静容当日见她时秀美的样子,她脸色苍白,神情委顿,整个人都是一副惊惶不安的样子。
静容皱了皱眉,就这点道行,还敢送进来,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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