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静容看着这个宫女,语气淡淡。
那宫女似乎也被吓坏了,嘴唇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奴,奴才叫大妞。”
大妞,倒是个普通人家的常用名。
“看着倒像是个好人家的孩子,怎么做事情却能这般不讲究呢”静容语气温和,好似再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但是大妞却却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抖了,砰的一声朝着静容磕头“皇贵妃娘娘,是奴才被猪油蒙了心,求皇贵妃娘娘宽恕”
砰砰砰的声音,听着都觉得头疼。
静容皱着眉摆了摆手“行了,也不必给我使什么苦肉计,你且说说,你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就行了。”
大妞听到这话,神情恍惚的抬头看向静容,似是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静容眉头微蹙,这丫头,不会被人利用都懵然不知吧
“奴,奴才不知您这话是什么,什么意思”大妞颤抖的开口。
静容见她如此,也说不准她是演戏还是真的无所觉,只能叹了口气道“之前你戴在发间的那枚金蝉,是谁送的”
大妞瞪大了眼看向静容,原本柔美的眸子中满是惊奇“金,金蝉”
静容皱了皱眉“你家境贫寒,进宫也从没去过别处伺候,怎会有金蝉簪发还有你昨晚的行为,可是有人在你背后鼓噪提点”
大妞一听这话,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娘娘,那金蝉是奴才之前同寝的一个姐妹送给奴才的礼物,她是个好人,教我梳妆打扮,也,也教我”大妞咬着唇,羞涩的说不出话。
“也教你如何勾引皇上,好翻身当上主子”白苏冷笑道。
大妞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静容看了一眼白苏,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么刻薄的时候。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机,她继续问“你那同寝的姐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当差”
大妞一听这话,有些惊讶,脱口道“就是二喜啊,不就也在翊坤宫离当差。”
二喜静容看向白青。
白青此时脸色也不好看,低声道“二喜也是新来的宫女。”
“立刻去找”静容立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急忙吩咐。
白青匆匆跑了出去,静容却觉得有些头疼,她现在发现了,这个大妞大概率就是个憨憨,而且还是个很有野心的憨憨,不然也不会被人鼓动一番,就做出这种十分没有水平的勾引之事。
白苏此时开口“娘娘,如今这丫头如何处置”
静容看向跪在地上的大妞,只觉得有些为难,许久,还是道“先审那个二喜,若是审出来的一致,就送她去慎刑司。”
这是个绝对挑不出错的处置方式,也是静容能想出来最合适的方式了。
白苏听了,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低声应了。
虽然送去慎刑司有走漏消息的可能,但是私下处置宫人,所引发的后患可能更大。
正说着呢,白青进来了,她的脸色十分难看,一进来就走到静容身边,低声在她耳边道“娘娘,那丫头不见了。”
静容神色一凛,这个结局她早有预料,如今倒也不十分惊讶,只是如今那个背后之人的线索,却是彻底断了。
静容看向满脸惊惶的大妞,神色严肃。
“二喜不在宫中,你可知她去了哪儿”静容突然问道。
大妞一愣,然后立刻道“她,她说她娘亲病了,所以想找关系送点钱出去,让我帮她遮掩一个时辰,之后去了哪儿,我真的不知道”
进宫一听就知道这话是假的,别说二喜一个小宫女了,便是大宫女,想要往外面捎东西,那也是要费不少功夫的,这话也就能骗骗大妞这样的傻子。
“娘娘,奴才这就带人去找她”白青急忙道。
“不必找了,此时只怕也已经找不到她了。”静容对白青摇了摇头。
白青紧抿着唇,脸色有些不好,她带着三个新人,没想到两个都有问题,其中一个还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跑了,这对她来说打击真的很大。
但是静容却并没有怪白青,白青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人,人家有心算无心,这种结果很正常。
不过虽然如此,这件事却也不能轻易的这样过去,静容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宫女,白芷自己身边离不开,白苏性格不够沉稳,白青还有其他事要做,现在就只剩下一直沉默的白术,白术不比白青有上进心,虽然也是一等宫女,但是一直默默无闻,不过却也是很可靠的心腹。
她下定了决心,对白术招了招手,白术立刻走上前来。
静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找人调查一下那个二喜,看看她的家庭情况,若是能暗地里找到她的人,那便更好,若是找不到便算了。”
白术一听立刻领命。
吩咐完这些,静容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大妞,此时她早就惶恐万分,一张脸惨白。
白苏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大妞,沉声道“娘娘,这奴才要如何处置”
静容叹了口气“送去慎刑司吧。”
大妞一听这话,立刻急了,哭喊道“娘娘,奴才再也不敢了,娘娘恕罪啊”
白苏一看,立刻上前用帕子塞住了她的嘴,然后找了几个太监进来,将人拖走了。
静容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闭着眼,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白芷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不忍,小声道“娘娘不必为了这起子小人伤神,她昨日那般行事,若是真成了,只怕也要被治个驾前失仪之罪,到时候她的下场可比如今更惨些,如今这般,也已经是娘娘慈悲了。”
静容没说话,虽然白芷这么安慰她,但是她却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慈悲,她的的确确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惩治了一个小宫女,把她彻底打入尘埃。
可是她也不得不这么做,在谁的山头唱谁的歌,昨晚的事,只怕已经在乾隆跟前记了账,自己若是不能拿出相应的手段,只怕自己的地位也会动摇。
所以她不能心软,她只能当一个标准的封建社会的六宫之主,做该做的事。
乾隆下了朝,就回了自己的养心殿,刚一进门,卸下朝珠,他突然道“翊坤宫那边处置了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但是服侍乾隆的李玉却一清二楚他问的什么,急忙道“已经处置了,那宫女被送进了慎刑司。”
乾隆听了轻笑了一声“她倒是谨慎。”
说完顿了顿“那有旁的吩咐吗”
李玉小心的抬头看了乾隆一眼,这才道“只说这丫头犯上不恭,旁的没有吩咐。”
乾隆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眉,低声呢喃“还是太心软了。”
说完摆了摆手“你去吩咐一声,将人处置了吧,敢冒犯新后的权威,这种奴才不用留着。”
李玉听了这话,一股寒意只从头顶灌到了脚底,但是他面上依旧不变,恭敬的领了旨意。
等到李玉退下,乾隆舒舒服服的坐到了养心殿的暖榻上,手里捏着奏折,眉眼十分平和,仿佛刚刚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虽然刚刚那话这样说,但是他心里却对那拉氏这次的行为十分满意,相对一个十分严酷的皇后,他还是更喜欢一个仁慈的皇后,那拉氏自从进了宝亲王府,就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他往日里也不知道她这个人的性情,如今看起来却很好。
温和,仁慈,有分寸,也懂规矩,因此即便她在统御宫嫔的手腕上有所欠缺,这也算不得什么大错了,日后时间久了,想来也就慢慢学会了,他并不需要一个十分强势的皇后。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想起孝贤,旁的人再好,都是比不过她,可惜,她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乾隆心中有些酸楚,忍不住又拾起笔,写起了悼念孝贤皇后的诗。
皇贵妃往慎刑司送了一个宫女过去,这个消息刚一传出来,还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宫闱上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但是却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那个宫女刚送进去半个时辰,就因为受不住刑罚没了,然后被人卷了席子扔了出去。
静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吃了一半的午膳也用不下去了,只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让人直接撤了桌子。
她看向白苏,语气有些说不上来的严厉“你是怎么吩咐慎刑司的”
白苏有些委屈,一个背主的奴才,没了就没了,也就只有娘娘这般心善,才会垂问两句。
“奴才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说的,若是按照往常慎刑司的例子,也就是打几下板子,然后赶出去的下场,谁知道这帮子杀才竟将人打死了。”
静容皱起了眉,慎刑司那帮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又怎么会没有上面人的吩咐,直接打死人呢,难道是背后那人在杀人灭口
静容想的很多,但是白芷却在此时道“娘娘,奴才听人说,在慎刑司用刑之前,御前伺候的胡世杰胡公公,曾去过一趟慎刑司,他走了没一会儿,慎刑司便动了刑,然后人就死了。”
静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她欲言又止。
白芷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只怕就是,胡世杰是李玉大总管的徒弟,谁又能支使得动他呢。”
静容神情复杂,竟然是皇帝动的手,他这动作,是不是也在告诉自己,日后遇到这种事不能手软
还是在责备自己管理后宫不得当
静容心中十分复杂,念头层出不穷,但是许久之后,她还是压下了那些念头,无论如何,她日后行事也只管遵从内心,送去慎刑司按照律例行事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再更进一步的做法,她是决计做不到的。
“行了,日后这事儿就只当没发生过,不许再做讨论了。”静容深吸一口气道。
几个侍女急忙应下。
倒是白青站出来道“娘娘,咱们宫里没了两个宫女,内务府那边必然要补过来两个,这件事该如何行事”
一说起这个,静容心理难免有些膈应,她下意识不想在要人,但是却也知道这不大可能,只能沉声道“这次你调查清楚背景,亲自去挑,不要再让往事重演。”
白青一听这话,知道静容并没有责备于她,心中有些激动,急忙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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